看谁先弯
白sir很累很疲惫，但也绕不开成年人必要的社交场合。他哈欠连天的往火锅里下肉片儿，在烤串上刷酱料，沉默着听餐桌上的人打打闹闹、互相寒暄。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白sir眼皮一抬，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男人风尘仆仆的走进包厢，眉毛上还挂着没来得及化掉的雪花。他看起来精神奕奕，好像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干劲。
这好像是……撒律？
白sir艰难的从困成浆糊的大脑里翻出了些回忆碎片。
好像是专门干法律援助的。
撒律坐在白sir身旁，他解开了围巾，脱掉了外套，随意的挂在椅背上。他笑眯眯的同鬼、刘、何、张、蒲打趣儿，同时也没落下往碗里夹喜欢的食物。
白sir注意到撒律的眉头在进食前有些微蹙，暖乎乎的食物进了口又慢慢地舒展开。白sir靠近，单手撑着下颌，有气无力的说。
“有胃病？”
撒律有些惊诧的看向白sir。
他和白sir仅有过一面之缘，是在上次阿蒲撺掇的局上。那天白sir出任务走的很急，只留给他一个高瘦的背影。
白sir看起来十分的困倦，他眼睛半阖着，却锐利又机敏，时刻的关注周围的环境。像是猛虎打盹儿，撒律觉得，再胆大包天的罪犯，也会绕着白sir走。
撒律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真厉害，不愧是你。”
白sir笑了笑，他仰身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他额上的青筋凸起，在频繁的吞咽。
“你如果不舒服可以先回家，没必要硬撑。”
撒律偏头靠近白sir耳边，体贴的小声道。
“没关系。”白sir说，“不要小瞧我。”
事实证明，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
出租车上，白sir脑袋抵在撒律的怀里睡得香极了。高高大大的男人跟个小动物一样扎在怀里，撒律多少有点心情复杂。
他们走出饭店的时候白sir脚步已经虚浮了，一向体贴周到的何又临时有事，于是送人回家的任务落在了撒律的身上。在出租车里，一开始白sir是靠着睡着了，后来路途颠簸，白sir又把脑袋靠在了撒律的肩膀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慢慢往下滑，直到睡进撒律的怀里。
离得近了，撒律突然发现白sir的头丝儿泛着酒红色。
嘿。
撒律乐了。
临快到家了，白sir醒了过来。他睁开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看了一眼撒律，又闭上眼睛。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枕在撒律的腿上。他偏过头，鼻尖对着撒律的腹部。
“哎哎哎，你这，醒醒！”
撒律眼睛都直了。好家伙，这是个怎么情况？
周公拉着白sir往梦里跑，撒律晃着白sir肩膀把他往现实里拽。白sir一把握住撒律的手，捏着他的骨节。
“别闹，我再睡一会儿。”
高大帅气的白sir招小姑娘青睐极了。但本人纯纯钢筋板，向来不解风情，凭实力孤寡。唯一一个前对象还是凭借着人家小姑娘无比宽容的心凑合着处了一年。
他也在极端疲惫的情况下靠人家怀里小睡过。
但不像今天这样，赖人怀里就不想起了。
白sir短暂的纳闷了一下迅速的进入香甜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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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局里要案不多，尽是些小事儿。有一回，白sir大半夜出动去哄青春期的叛逆小孩。熊孩子陈词慷慨激昂，老父亲站在厨房里一口能吸半支烟，老母亲一直忍着要掉下的眼泪。
白sir看着小孩稚嫩单薄的肩膀，生活还没压在上面。
多好啊，年少轻狂，找抽又可爱。
有一回是凌晨被call去劝吵架分手的小情侣，去的过程中白sir已经能预想出画面。万万没想到，进门看见英姿飒爽的女孩儿横眉对趴在窗台上抹泪的男人持续输出，男人嘤嘤嘤的直说活不成了要跳楼。
见过大风浪、破过要案的白sir人都傻了。
尽是这么些奇葩又鸡毛蒜皮的事儿，磨的白sir心神疲惫。
哦，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白sir回家的时候桌子上总是会有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字迹凌厉如刀，带着深入骨髓的怨气。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白sir面无表情的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把纸条烧掉。打火机上跳跃的火苗衬的白sir脸庞忽明忽暗。
几个月前，他曾死过一回。那是他当wodi的最后一天。
敢于在刀尖上跳舞的必不是什么善类。头目脑袋极致的聪明，可以媲美天才。他的手段穷凶极恶，狠到看不到人性的影子，又处处带着人类才能做出的缜密与无痕。
白sir的人早早的埋伏好了，头目一如既往地找白sir去打高尔夫。他的语气、状态，没有露出丝毫马脚，一向警惕的白sir也没察觉出暗藏的危险。
到了地方，白sir与头目聊天，稀松平常。
白sir身后的网慢慢收紧，就在最后的时刻，头目掏出了武器，直冲他的心窝。
血在往外涌，从他的心口，从他的口鼻，浑身的血都要流尽了。
白sir倒在地上，他看见头目眼中的怨毒，他看见呼啦啦围过来的队友。白sir眼前一片模糊，他听见焦急的呼喊，对讲里传出带着电流的咆哮。
白sir觉得自己的身体轻盈极了。
过了很久，好像又没有过多长时间。
白sir重新被医生和护士拉回了人间。
在鬼门关转过的人是不会惧怕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更何况。
纸被焚烧产生的青烟在白sir的眼前缭绕。
谁知道从鬼门关回来的，是什么样的灵魂呢？
撒律觉得自己简直太难了，难于上青天。把白sir折腾进他家，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感觉了。
白sir躺在沙发上，撒律郁闷的说。
“你醒了。”
白sir一动不动，胳膊放在眼睛上。他刻意下压嘴角，零星的笑意却悄悄从眼角跑出来。
他是早就醒了，但听着撒律一边喋喋不休的吐槽，一边咬牙发着劲儿扶着他上楼梯，就有点儿舍不得醒。
撒律被发胶打造成钢丝儿的头发都有点软趴趴下来的迹象。
“我走了？”撒律试探着说。
白sir睁眼，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尽管可爱形容一个成年男性不是十分妥当，但撒律确实可爱极了。
白sir把撒律拉到沙发上，“别急啊，坐一会再走。”
“我都三十多了，这么折腾我合适吗？”
撒律佯装生气。他的眼睛微弯，带着笑模样。
白sir发现撒律有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做法律援助的人必定看过不少人间疾苦与丑恶，但是他的眼睛却几乎有少年人独有的明亮和热忱。
他的初元正觉存于他的心中，白sir丝毫不怀疑撒律看《小王子》的插图页，自始至终是蟒蛇吞掉了大象，而不是一顶帽子。
“……那太合适了。”白sir说，“你风华正茂。”
撒律嘿嘿的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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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温泉的阵容像是正义者联盟。
张侦探，以出众的逻辑而出名的私家侦探;何喂狗，前FBI侦探;刘侦探，唐人街侦探界的闪耀新星。白sir和撒律更不用说了。
撒律叉着腰展示刚刚画上去的腹肌，何喂狗和张侦探笑的直不起腰来。
“你太幼稚了！”
刘侦探一针见血的指出撒律行为的本质。
白sir从走更衣室走了出来，欢乐的氛围瞬间凝固住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噤声。白sir的胸膛、肩膀、脊背，交错着狰狞程度不同的疤痕。
撒律神情肃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捏了捏白sir的肩膀。他的指腹碰到了了白sir的疤痕，白sir平白无故的回忆起那儿长新肉时挠心的痒。
“都这么严肃干什么，”白sir眉毛一挑，“不就是点儿伤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谁没见过世面？”张侦探笑嘻嘻着给了白sir一拳，“赶紧走吧，就等你了。”
白sir胳膊一伸，把撒律带到自己这来。
“走吧。哎，等会。”
白sir捋了一把撒律的肚皮。
“你这画的什么玩意儿？”
白sir在和何喂狗聊天，可眼神总是往撒律身上瞟，似笑非笑的。撒律被看的浑身发毛，淌着水要溜走，他又细又直的双腿在水中带出漂亮的水波。
白sir眼中明暗交叠，长腿往前迈了一步，把撒律捉到自己这里。他胳膊搭在撒律的肩膀上，无形的把人锁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去干嘛啊？一起唠会儿。”
唠嗑这种事儿撒律相当的擅长，他侃起大山来能从山南说到海北。他谈及最近他法律援助的对象是一个长期受到精神折磨的小姑娘，话题自然而然就渡到了这个方面。
小姑娘清清秀秀一小个，身高在156cm左右。难以想象的是，小小的躯体里面装了十二个灵魂。
“都别提了，我和她对话，像是和一个排的人轮流谈话。”
“人格分裂吗？”白sir声音很低。
在某个瞬间，白sir的眼球非常机械的转动了一下。
撒律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瞬间。
没错，他是刻意提及这个话题。
三日前。
撒律度过了异常忙碌的一天，早饭和午饭都忙得不知道往哪儿去了，一整天只喝了两杯提神用的咖啡。等到下班的时候，才放松了下来。
胃和血糖一起抗议，撒律从回家的路拐到了小摊上，买热乎乎的关东煮。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看见了白sir。
白sir从暗巷中走出来，架夹在他鼻梁上的眼镜折射出路灯冰冷的光。他穿的单薄极了，白衬衫、工装裤、黑靴子。冻的嘴唇发紫，却浑然不觉。
天在下鹅毛大雪。
撒律吓坏了，怕他冻出什么毛病来，赶忙跑过去抓住白sir。
白sir顿了一下，微微低下头，看着撒律。
他眼中闪烁着困惑和不解，以及，强烈的陌生感——仿佛在此之前，从未和撒律见过面。
“你疯了？！”
撒律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他情急之下，拉开自己羽绒服的拉链，抱住了白sir。尽他所能的，把衣服多覆盖在白sir身上。
白sir身体冷的像一块冰，撒律把他的手都拉进自己的怀里暖和着。
白sir盯着撒律，他他眼中的困惑被翻腾上来的幽暗逐渐的吞噬了。
白sir微微低下了头，额碰在撒律的额上。撒律打了一个寒颤，他平白无故的觉得，此时的白sir像极了试探未知区域的野兽。
野兽藏起了锋利的爪子、吓人的獠牙。它匍匐下躯体，模仿人畜无害的猫咪。一步一步的，慢慢探进。
“谢谢你。”
白sir温柔的在撒律耳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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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把它称之为，大纲式写东西（什么）
初元正觉取自《泥步修行》。
